他不喜歡看到別人掉眼淚。
事發突然，因為預判錯誤而遭受的攻擊比想像中還要嚴重，血液從額角黏稠地包裹同色的目光，冰炎感到視野些許模糊，腳下不穩的踩空被一把穩住，他半瞇著眼瞟向身旁臉色慘白的學妹，終究是沒有伸手撥開那發顫的雙手。
彈指立下結界、將情報更新給前來支援的袍級，看著順利躍上天際、成為遠方看不清的光點的傳信鳥遠去後，冰炎才靠上石壁，緩慢地滑坐在地。
已經習慣疼痛到有些麻木了，脹痛綻開在身體各處扎根，發散令人眩暈的氣味，他長舒一口氣清明了腦子，才聽見那細弱如錯覺般的泣音。
……嘖。
「他們找不到這裡來。」捂著腰處假寐，冰炎的聲音猶帶沙啞，磨去幾分平時乾淨俐落的感覺。迎上的那雙闃黑雙眸覆著一層水霧，在打破表面張力的邊緣維持著平衡，千羽英隨即揉了揉眼睛，興許是力道過大，眼尾都有些微微發紅。
「因為學長很強嘛！所以不會有事的！」
像是要給他打氣似握緊雙拳，千羽英總說著他很強、很厲害，如平常一般毫不掩飾眼底對他的崇拜，彷彿兩人身處的只是演武場，而不是危機四伏的戰場，那些令人壓抑的氣氛都隨之消散，只是那雙還凝著淚水的雙眼還掩藏得不夠好，事到如今他心底甚至有點想笑。教了這麼久結果半點有用的都沒記住。
他一向不喜歡看到別人哭。在還能向父母耍賴、討求安慰的年紀時，他就早已學會眼淚沒有任何幫助，與其浪費時間哭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辦。
他早已捨棄了那令人無能為力的情緒。
「嗯，因為我很強。」冰炎閉上雙眼、暗自嘆了口氣，伸出未傷的手拍了拍學妹的髮頂，「不會有事的。」
這般感覺對他而言已經太過久遠，只在胸口殘留些許如身體記憶般的印痕，鈍重得揮抹不去。千羽英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眼淚，在他面前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。
他沒要她閉嘴。
畢竟，哭這種事對她來說是有點用處。
文 By 布羅 2022.10.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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